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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柏林版画素描博物馆,打开丢勒的收藏宝盒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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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 艺术中国

文_李莞潸

柏林国立博物馆群中有一间大名鼎鼎的柏林版画素描博物馆,它不仅是德国最大的平面艺术馆,也是世界四大版画艺术博物馆之一。单是从馆藏超过50万幅素描及大约11万幅版画、油画、水彩画、粉彩画等作品的数量来看,版画素描博物馆就够豪横了,而从质量来说,光是提一个人名,就够它令众生顿生向往。

2023年是个幸运年,柏林版画素描博物馆推出超级纪念大展“丢勒在柏林:在柏林版画素描博物馆寻迹大师”,堪称打开了馆藏的最大宝箱。在一次性释放出的约120件展品中,除了全套的《启示录》、手工上色版及罕见初版《忧郁I》、超大尺寸的《凯旋门》等版画代表作,还有《母亲》、《铜线工坊》等素描、水彩水粉画等杰作。本文是对本次展览深度解读的【下】部分。

在柏林版画素描博物馆,打开丢勒的收藏宝盒(下)

“戴苏格兰帽的女人”,丢勒,炭笔画,1503

纳格勒收藏中的肖像作品《戴苏格兰帽的女人》是柏林版画素描博物馆拥有的第一批丢勒素描藏品,1835年将其拥有。画中人身份不明,但被推测为丢勒关系网中的核心成员,可能是他的妻子、妹妹或是挚友的妻子。

在柏林版画素描博物馆,打开丢勒的收藏宝盒(下)

丢勒诞辰400周年特别画册,1871年出版

柏林版画素描博物馆早期的丢勒素描藏品大部分来自纳格勒收藏,1871年,为纪念丢勒诞辰400周年和德意志帝国成立,馆方出版了一本特别纪念画册,其中70幅馆藏的丢勒素描被视为最大亮点。丢勒的作品再次被高调地与国家形象及民族认同捆绑,万万没想到的是,这次原本荣耀无比的亮相却出现了戏剧性的大反转,并从根本上改变了“丢勒在柏林”的收藏历史。

发文质疑柏林这些丢勒作品真伪的是莫里茨·萨乌斯(Moriz Thausing,1838-1884),作为奥地利艺术史学家、时任维也纳阿尔贝蒂娜博物馆的馆长(Albertina),莫里茨的话语权可想而之,从而引发了一场激烈的争论,这场“丢勒之争”(Durer Streit)被视为艺术史文体批评的初始。

在柏林版画素描博物馆,打开丢勒的收藏宝盒(下)

左图:肖像徽章,汉斯•施瓦茨,青铜,1518-1520;右图:丢勒徽章(复制品存疑),青铜,1520年之后

丢勒曾在1520年自己的低地之旅日记中提到自己的这枚肖像徽章:“在安特卫普,我为了自己的肖像徽章寄了两块金荷兰盾给奥格斯堡的汉斯•施瓦茨。”汉斯•施瓦茨制作的丢勒徽章随后很快成了丢勒肖像的通用范本。

在这场丑闻之争中,输的当然不是汉斯•施瓦茨,而是柏林瞬间丢掉了丢勒收藏的核心地位。彼时,普鲁士王国在普法战争中战胜了拿破仑的法兰西第二帝国,终于建立起统一的德意志帝国(第二帝国)。随着“丢勒之争”的发展,这件事不再简单地只关乎于一个博物馆“掉”了一些藏品的尴尬,更上升到了民族耻辱的层面上。从维护国家形象确的角度讲,元气大伤的柏林丢勒收藏必须回血。

重建,反弹

1871年丑闻后的两年,柏林版画素描博物馆时任馆长馆长、德国艺术史学家海因里希·霍托(Heinrich Gustav Hotho,1802-1873,1859年起担任馆长)离世,“残血”的博物馆进入重建期,馆方从维也纳挖来了已成名的艺术史学家弗里德里希·李普曼出任新馆长。

出生于布拉格的李普曼家境优渥,自幼接触艺术。在维也纳时,李普曼曾于1871年与掀起“丢勒之争”轩然大波的莫里茨•萨乌斯共事办过丢勒的展览,也是最熟悉丢勒的专家之一。

莫里茨•萨乌斯出任馆长的维也纳阿尔贝蒂娜博物馆,无论在当时还是现在,都是丢勒收藏界的扛把子。1796年,哈布斯堡皇室女婿、奥属尼德兰总督、艺术收藏家“泰申公爵”(Duke Albert of Saxony-Teschen,1738-1822)在维也纳创立了阿尔贝蒂娜博物馆,它的大量丢勒藏品来自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鲁道夫二世的皇家收藏。鲁道夫二世(Rudolf II.,1552-1612)是“他所在时代最伟大的私人收藏家,是提香等许多艺术家的朋友和赞助人”,手中的好东西可太多了,阿尔贝蒂娜博物馆因此身价不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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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圣母的一生”(The Life of the Virgin),丢勒,19幅作品&封面,木刻版画,约1502-151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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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母亲”,丢勒,炭笔画,151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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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双狮”,丢勒,1521

从1877年开始,李普曼开始出手买买买,丢勒的《母亲》、《双狮》、三大木刻系列之一的《圣母的一生》等代表作来到了柏林。上文的配图中,在李普曼雕像旁边的组图就是《圣母的一生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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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山谷”(Valley near Kalchreuth),丢勒,纸本水彩、水粉画,约1495-1500

在柏林版画素描博物馆,打开丢勒的收藏宝盒(下)

“十字路口的大力神”(Hercules at the Crossroads),丢勒,铜版画,约1498

李普曼选货的目光是真一流且格局打开,不同类型的藏品从更多角度展示着丢勒的魅力。在“未完成”的《十字路口的大力神》中,人们看到了大师创作的轨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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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天使报喜”,丢勒,水彩钢笔画,1503

这幅《天使报喜》也别有韵味,丢勒在其中似乎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空间透视,而非神圣事件本身。可以,这很“北方达·芬奇”。

在柏林版画素描博物馆,打开丢勒的收藏宝盒(下)

“围攻要塞”(The Siege of Hohenasperg),丢勒,钢笔画,1519

丢勒的花押字签名是他个人的著名标识,也是德国艺术的著名标识,姓名首字母缩写“AD”加上清晰的年份记录,让研究人员看了就觉得省心。丢勒于1498年开始频繁使用这个被誉为艺术史上最独特的签名,当时他的版画卖得太好以致盗版不断,有签名方便维权。此处插播一个冷知识,艺术史上的第一场版权诉讼的提告人正是丢勒。

但丢勒其实早就开始使用他的签名了,有多早呢?创作于1485年的《圣母与奏乐天使》中出现了目前为止最早的丢勒花字签名,算是初始版本,和后来精进过的版本有些出入。但初始版本就已经够厉害了,因为那年丢勒才14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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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鹭”(Heron and Leg of a Heron),丢勒,羊皮纸水彩画,约1515(存疑)

动荡、分离与合一

在李普曼离世后,他的继任者继续扩大着“丢勒在柏林”的藏品。随后进入动荡岁月,一战、全球大萧条、二战……特别是纳粹执政时期,受财源所限,柏林版画素描博物馆只能通过一边出售馆藏换钱、一边购入更重要的作品,《鹭》和《采石场》都是这样“N换1”购入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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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意大利城堡”,丢勒,水彩水粉画,约1494或1495-1500

在柏林版画素描博物馆,打开丢勒的收藏宝盒(下)

丢勒,上图:“睡着的男人及手部习作”,纸本钢笔画,约1493/1494;左下*:“米凯尔·瓦格莫特(Michael Wolgemut,1434-1519)肖像”,1516/1516,德国巴伐利亚国家绘画收藏馆藏品;右下*:“丢勒父亲(Albrecht Dürer the Elder,约1427-1502)肖像”,木板油画,1490,乌菲齐美术馆馆藏

同样是在1951年购入的《睡着的男人及手部习作》是丢勒的早期作品,画中的男人可能是他的金匠父亲,或是他的老师、德意志画家和版画家米凯尔·瓦格莫特。

在柏林版画素描博物馆,打开丢勒的收藏宝盒(下)

丢勒,《忧郁 I》(Melencolia I),铜版画,1514,左图:东柏林于1953年购入版本,右图:由西柏林收藏的罕见初始版本

丢勒三大“大师版画”中的《忧郁 I》是版画史上最重要的作品之一,这幅创作于他母亲逝世那一年的版画至今仍未完全解读。柏林版画素描博物馆曾于1913年购入一幅罕见的《忧郁 I》,这是在正式出版前最初始的版本,在全世界范围内现存仅有7幅,最大的区别的是画面右上方的数字区域,数字“9”的开口方向是不同的。

自两德分裂后,这幅稀世珍品同大部分丢勒藏品被带到西柏林的“达勒姆”部分。即便如此,东德对丢勒的热情依旧有增无减。1950年,位于东柏林的国家画廊举办大型展览,丢勒的作品拥有一个独立展厅。1953年,东柏林也购入一个新版本的《忧郁 I》,在1957年的展览册中,东柏林用了整整三页来介绍这幅大师版画。

在柏林版画素描博物馆,打开丢勒的收藏宝盒(下)

上图:左侧为西柏林版本的无上色版《凯旋门》,右侧为东柏林的《伟大的激情》;下图:“伟大的激情”(Great Passion),丢勒,11幅木刻版画+封面页,约1496-1511

东柏林还有丢勒的木刻代表作《伟大的激情》,彩色版本的《凯旋门》也留在了东柏林。直到1971年丢勒诞辰500周年纪念,西柏林为弥补两德分裂带来的损失,购入了1559年无上色版本的《凯旋门》。本次展览现场布置得很微妙,西柏林的《凯旋门》刚好毗邻东柏林的《伟大的激情》。

1994年,在东柏林与西柏林分离半个世纪的“丢勒”终于再次聚首,重新合体成为今日的“丢勒在柏林”——这是一段艺术收藏的别样历史,也是一段国家历史的独特收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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